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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行乐月中眠

【曦瑶】收束定律 之三十一

还没到转折哈哈哈,我高估了我写文的节奏😂



01

“让我来保护聂怀桑?”金光瑶惊讶道,“他竟然这么要求?!”



不对,不应该是“竟然这么要求”,而是“果然这么要求”才对吧。金光瑶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能窥到其中合理性,老实说即便现在聂怀桑已经退到这一步,他依然不想放过对方,不论这个人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都必须防患于未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聂怀桑显然也了解金光瑶的心思,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反而是给金光瑶套上了一把枷锁,让他不敢妄动。



金光瑶就算能更方便地监视聂怀桑,可如果真要动手,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因为面前这个人,绝对不会同意。



“阿瑶,我替你瞒下了一切,愿与你承担所有后果和怨怼,但我毕竟有愧于大哥,”果不其然,蓝曦臣捋着怀里金光瑶的头发,十分认真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怀桑的要求,如果不放心他,大可派人监视,不要再动他的性命,好吗?”



房间里光线昏暗,隔着浅金色的软罗纱帐看去,烛台的灯芯时不时一阵颤抖,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金光瑶盯着盯着眼睛就有些发直,好像要再睡个回笼觉一样,但他听见蓝曦臣说这些话,心中难免一沉。



虽然金光瑶能料到蓝曦臣的意愿,也表示理解,但对于来自聂怀桑的掣肘他十分不甘,更不会真的安心做这个人的保护伞。可目前的情况在蓝曦臣看来就是最好结果,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已经带有约定的意思,很难有转寰的余地 。



这就难办了——



如果聂怀桑的生死金光瑶不负责,伪作意外并且把自己摘干净很容易,可现在他应下这个事情,除非聂怀桑是老死,不然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找什么人杀、下什么毒,都不可能洗清嫌疑,蓝曦臣会第一个怀疑他——毕竟他二哥已经知道他其实是个怎样的人,用多么“高明”的手段也不会让人惊讶。



而一旦“毁约”,也就代表他们本就残缺的信任桥梁再次摇摇欲坠。感情这种东西即便受伤了能够修复,却不可能当作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发生,就像是留了个疤一样。他们以后不论有多亲密,看到这个疤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那不可能化解,也无法遗忘,只是能接受而已。



所以,很遗憾,蓝曦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金光瑶就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杀掉聂怀桑的机会。



因为让聂怀桑死,又不让自己被怀疑的唯一方法,就是蓝曦臣亲自杀了聂怀桑。



这听起来天方夜谭,但也并非不可能办到。离间、误伤、祸水东引,金光瑶能做的有很多,但他如今连想也不愿意。以前是利用过蓝曦臣给予自己的便利不假,可金光瑶是根本不可能忍心让蓝曦臣白衣染血,此后一生活在自责和愧疚当中的。



他的二哥,一定要干干净净到最后。



“我答应你,二哥,我不动他,”金光瑶呓语朦胧,抬眼时他看见蓝曦臣笑了,左手指松开绕着他的青丝,轻轻点上金光瑶的脸颊。那一瞬间温柔二字仿佛有了颜色和形体,像是二月初惊见草芽,点点嗜咬着金光瑶的内心。这笑容他明明看过很多次了,可不论怎样也看不够。那时他忽然跟远古的夏朝末代天子产生了奇妙的同理心,要是褒姒能笑成蓝曦臣这样,也不奇怪那个昏君会用烽火戏弄诸侯。



“谢谢你能答应,阿瑶,”蓝曦臣摸了摸他的头,如释重负,“这样一来,事情总算能告一段落了……”



这漫长的几天二人皆是度日如年,金光瑶艰难,蓝曦臣同样焦虑,后者顾虑了太多的东西,深夜时翻来覆去睡不着,经常思虑得两眼充满血丝,眼睑下的未来却仍然是一团迷雾。如今总算能继续跟自家道侣过些安稳日子,蓝曦臣心中过于绷紧的琴弦一松,竟产生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我们要不要去宁州走走,散散心?那地方现在比这暖和,”蓝曦臣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海岸线上的金色阳光,他惬意地闭上眼,一下下捋着金光瑶的头发,像是在给猫儿挠痒,“本来是想让人从那往金麟台运枇杷,倒不如我们自己去摘好了,阿瑶觉得……”



一阵轻微的咳嗽打断了蓝曦臣的话,金光瑶猛地捂上嘴,像是生怕打消了二哥好不容易生出的出游的念头。结果蓝曦臣仍是叹了口气,改变主意道:“算了,还是改日再去,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先把病养好,这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金光瑶探过来个脑袋,略微鼓起腮帮子道:“我现在基本已经稳定了,偶尔咳嗽两声而已。二哥怎么能言而无信,刚说出口的话就反悔……我想吃枇杷,好二哥,答应我嘛。”



“等你好了再说,”蓝曦臣把金光瑶的头从怀里挪了出来,安安稳稳放到软枕上,“我见你打哈欠,兴许是还困着,再睡一会也没什么,我把饭给你端过来。”



金光瑶稀奇道:“二哥今日怎么舍得为我做这种事?”



蓝曦臣嘛,各种意义上都是君子,周正的相貌、优雅的姿态、端正的品性,那君子带有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远庖厨等等特点他也有,金光瑶可从来没见过蓝曦臣伺候谁吃饭就寝,不免产生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看你说的……并非我不能为阿瑶做这些事情,而是有人可以代替我做,而且他们比我做得更好,所以我退居其后,”蓝曦臣坦言道,“但是现在不一样。日常饭食中过高量的糖、油、盐都有可能对病情不利。所以我至少得盯着他们,重新准备你的一日三餐——我比他们更知道怎样对你才是好的,那现在就要站到前面来了。”



金光瑶一愣……这种原因,他以前从来没想过。



早些年时他习惯于默默付出,在蓝曦臣面前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位居仙督也不抵触为蓝曦臣做端茶倒水的事情。后来两人成了道侣,金光瑶能察觉到还是自己对生活琐事更上心一点,倒不是埋怨蓝曦臣什么,他也喜欢为蓝曦臣做点力所能及、却能渗透到点滴当中的事情,不过金光瑶潜意识里依然觉得对方是因为自持身份才不主动去做那些琐事,天人之姿雪胎梅骨的君子,清高一些也是应当,从没想过蓝曦臣不主动是因为……



他觉得自己做不好,他觉得别人能为金光瑶做得更好。



也是,自打害病以来——金光瑶心里有点发酸和感动,仔细回想,蓝曦臣开药方、到处找医师商量、盯着人熬药、亲自端药喂他……什么没有干过?因为蓝曦臣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做得好,对于自家道侣而言没有可替代的人,所以要第一个跑在前头,不肯假手于人。



是合理清晰、又带着脉脉温柔的选择判断。



从汤药到饭菜,金光瑶相信,如果他继续病下去,蓝曦臣会尝试更多更多。




他目送蓝曦臣离开,然后头一歪又倒在软枕上,左手不自觉抚在肋骨处。



……虽然有点好奇想看,但还是身体健康更重要,病好了二哥才能开心嘛,而且病好了就能出去踏青了——想到这,金光瑶的心情稍微愉悦了那么一些,说实话他上午见到蓝曦臣之前心神不宁,前路未知,两人的心意像是被山脉阻塞了一样,说话都是隔空在喊。金光瑶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晌午一过,谁知伴着夕阳而来的却是峰回路转。



所以那个半球形帽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给蓝曦臣说说了呢,要说多少呢……



金光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有人需要,而自己需要那个人手里的东西。他仰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下抚着自己的肋骨,又去找背后那几节脊梁骨,连续三日令人切齿的疼痛此刻却像是泥鳅一样从指尖溜走,只留下让人不断回味的心悸。



实际上蓝曦臣看到知道的并不是全部,金光瑶并没有把话说完。他有些奇怪,以前也不是没有生过重病,但这回好像因为被凶尸重伤、失血过多等等原因,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蓝曦臣已经对他身体状况焦头烂额这么长时间,金光瑶不想再让他再担心了——他已经找到了治愈的办法,所以过程就没说。



事情起源于因为夷陵老祖而中断的清谈会,第二日。聂怀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谁在暗中搅弄风云也浮出水面,金光瑶那时候才想起来,差点被自己遗忘在废园中的长星。



哦,他已经没什么用了。



说实话金光瑶对他确实是抱着一点愧疚心理的,因为自己惯有的警惕戒备心理怀疑了他两次,也把他弄到牢里两次,等于说这个人实打实受过一遍金麟台全套的刑罚。虽然金光瑶有交代狱卒不能把人打死打残,但给予长星的伤害不会小。



当然那种愧疚感也仅仅是心理上而已,金光瑶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彻底处理掉这个人。因为这连续两次的误会,正常人必定对他怀恨在心,多生不满,留长星在身边是非常不明智,而金光瑶向来杀伐果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选择——彻底放他离开。毕竟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用[不锈钢]给金光瑶带来了极大的盈利,当时金麟台被流星坠毁,财神宴、清谈会即将召开,下一批待建的瞭望台又提上日程,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是长星解了他燃眉之急。



过河拆桥的事情金光瑶不乐意做,并不代表一定不能做。只有长星知道[不锈钢]的配方,而他也是流星坠毁金麟台、以及九十九把宝剑真正来历的知情者之一,以前也许能够做到守口如瓶,那现在还愿意为自己卖命吗?还能保证他在关键时候不反水吗?



不确定因素太多,而死人的嘴巴闭得最紧。



清谈会中断的第二日下午,金光瑶缓着步子走进那座偏僻的废园,冬日暖阳洒在苍颓一片的荒草残垣上,鸟雀蝉鸣人声具寂,只有六合靴踩断枯枝败叶的声音。金光瑶在这周围安排有暗卫,又布下结界,根本不会有生人进入。恐怕在这不长不短的日子里,长星唯一能接触的人,就是来给他送饭或者治伤的。



金光瑶还没决定到底怎么处理他,只是想先过来看看情况,他上下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发现对方胡子和头发都变长了不少,没什么精神,这样一来年龄看上去大了很多。金光瑶妄图从长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找出一丁点厌恶或者痛恨,却以失败告终。



这不应该是正常情况,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是人之本能。金光瑶皱眉,长星眼里甚至没有什么惊恐和惧怕。



“你想起来什么了吗?”金光瑶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家里可还剩有什么人?”



后一个问题一出来,明白人都知道金光瑶是动了杀心了,长星也是猛地一怔,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惊讶:“您应该查清楚了啊,散布谣言泄露信息的人真的是我吗?还是说因为我知道太多所以……”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他明白了金光瑶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是更愿意回到家乡,”他喃喃道,“可能您不相信,您在乎的那些名誉地位对我而言都是空气一样的东西,泄露秘密给别人或者流连于这边的荣华富贵,根本没没可能,我都不在乎,也不会妨碍您,我只是想离开而已。”



“离开?”金光瑶反问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长星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是谁?”



“……您不认识他的。”



“所以你恢复记忆了?那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掌握的技术都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金光瑶杀意减弱,好奇心被勾了出来,他还想继续问下去,而就是在这个时候——



他的胸口和脊梁毫无预兆地开始疼痛,由内而外。



那种疼痛尚且不到席卷人意志的地步,勉强可以忍受,却又明显不同以往,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势如破竹冲垮金光瑶所有防线。他在惊呼一声之后,向来挺直的腰板瞬间垮了下去,只能一手扶着墙维持站姿,额头上开始聚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和锁骨一路滑下。初开始金光瑶几乎失去了行走和说话的能力,眉头紧紧拧成疙瘩,眸中尽是痛色。可他刚刚还在向长星问话——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就算长星没有灵力,要是想反击,可以直接拿椅子砸晕金光瑶。



虽然长星就算打晕他也依旧跑不出这个院子,但金光瑶必须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然而他已经开始浑身发抖,胸腔和脊梁的骨骼交接处战栗不已,金光瑶起先咬着牙,后来用手捂嘴,都很难抑制咳嗽和呻•吟•声。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究竟病成什么样——包括外面那些对他忠心的暗侍,他是那些人的主心骨,所以更不能出现闪失。但一浪接一浪磨人的攻势却让金光瑶产生了放弃的念头,想要直接唤人进来。可他紧按着自己喉咙发出喊叫,才发现那只是带着不明意味的低沉沙哑之音,声带像是被锁死一样,他本想靠着墙壁出去,谁想到却被猛然站起来的长星扣住了肩膀——



“你……咳血?”长星惊讶道。



金光瑶听闻此话也是一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霎时凉意布满全身:鲜红色的血液还带着温度,粘稠地粘在他掌心、指缝,手纹中的沟壑内更是一道道深红。



他心中讶异夹杂着剧痛不断翻滚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生病而感到害怕,不是不相信蓝曦臣的医术,但是为什么调理到今天,反而病情加重……难道心理焦虑会对病情影响这么大吗……



“哪里疼?”长星问道,还不等金光瑶说什么,他就按向对方手捂的位置,“这里?”



金光瑶措不及防被他按住了胸口那几根肋骨,心里一紧,挣扎着想把他的手掰开,却反而被长星抓住了手腕,继续追问道:“除了这,还有哪里疼?”



要是放在平常,金光瑶能直接把长星的胳膊拧断,但是现在他被疼痛折磨得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在心里对这人翻了个白眼,艰难而诚恳道:“帮我喊人……”



金光瑶即使处于劣势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怕长星再做出什么意外举动,便顺势许下诺言道:“帮我喊人……我……让你离开,只要你……守口如瓶……”



长星皱眉,好像金光瑶提出的条件突然对他失去了所有诱惑力,反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告诉我,还有哪里疼。”



金光瑶焦躁不已,但是他感觉只要不回答这个问题,长星就会一直问下去,便咬牙道:“脊梁……”


应该是聂明玦打伤的地方吧……没能完全好,果真是雪上加霜。




谁知,下一刻长星又做出了一个出格的举动,他右手伸向金光瑶的后颈,摸到了脊骨的第一节,然后顺次向下推去。



“再具体一点,是我按的哪个地方?”



金光瑶其实非常抗拒有不熟悉的这般触碰他,下意识往后退,却在长星突然碰到某个地方后,立刻从牙缝里漏出无法隐忍的痛呼声,方才生出的念头也被疼痛的浪潮一下冲散,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还好长星眼疾手快托住了他的胳膊,将对方的重量倚在自己身上,带着金光瑶往床边走,喃喃道:“第五脊椎……第二胸椎……”



金光瑶心中陡然生出不安,他尽力调集灵力挣扎起来,但各处经脉受抑,气血流通不畅,再加上疼痛的折磨,根本使不出来什么,对长星这种力气比较大的普通人也难以发挥多少作用。



“你要干什么……”金光瑶抹开额头上疼出的冷汗,盯着长星道,“如果你……真敢对我怎样,就算出了这个门……”



“你出了这个门也没用的,没人知道怎么缓解这种疼痛,而且浪费时间,”长星解释道,“你别担心,要害我早就害你了。按我说的做,你兴许能感觉好一点。”



金光瑶迟疑的功夫就已经被带到床边坐下,长星扶着他躺好,又给他腰、腿下方都垫了厚被子,形成这么一种上低下高的姿势。金光瑶刚开始也并不怎么配合,但兴许是躺下来的缘故,他真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虽然他倾向于是心理作用。



长星在靠近床头的那边蹲下,与依旧咬牙忍痛的金光瑶对视,说道:“你放松,不要去想骨头上的疼痛,转移注意力……我们聊点让你开心的事情吧。”



这话题转的措不及防,金光瑶一时没搞清楚长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好气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长星仿若未闻,首先打开了话匣子:“宗主和泽芜君是天下人皆知的道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或者说你喜欢他什么呢?”



难得金光瑶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尽管觉得长星的问题无厘头又不合时宜,还是稍微有些脸红。他可能是神智有些模糊,便不自觉被这个发问带着节奏走:“你见过……有人讨厌泽芜君的吗?他虽然缺点也有不少……但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方……有更多。”



“诶?也就是说宗主其实也是一个看脸的人了?”长星手一撑地,转过身直接坐在地上,背靠着木床手抱小腿,俨然一副听故事的架势,“挑情侣还得看综合能力素质?”



“我是个……俗人,别人喜欢他什么……我也喜欢他什么,”金光瑶一边说,一边惊讶于自己竟然真的继续进行这个话题,而当他不关注身上的疼痛时,它们就好像被屏蔽得弱了几分那样,“但是别人不喜欢……也不了解的地方,我大概也会喜欢……”



“具体呢?”



……具体?



金光瑶疼得思维有些稀里糊涂……太琐碎了根本说不清,可能是风华绝代的外表,雪胎梅骨的气质,可能是细碎妥帖的温柔,文武双全的才能。初开始他给他的感觉确实像一个仙气飘飘处处闻的玉人,即便蒙尘落难,也跟从自己身前走过的凡夫俗子泾渭分明。蓝曦臣从尘埃里站起,就像莲花自水底淤泥开出,所以比起人,当时金光瑶觉得泽芜君更像是朦胧的画——他喜欢但又看不清的画。



然而后来他们成为兄弟,他窥探到对方身上属于凡人的一面,却未有梦幻破灭之感,反而如同给画中美人添了五官。最后,他们机缘巧合之下互通心意,结为道侣,金光瑶更是知道了蓝曦臣一些可能连常人都不如的地方,同样也知道了他海一般广阔平静的表面下,互斥暗涌的波涛,那个人同时兼有责任和属于蓝氏的耳濡目染的道德感,所以反而有着比凡人更大的两难和纠结。



金光瑶选择跟蓝曦臣走在一起,其实是一个描摹梦想,打破梦想,又重新建立理想的过程。



前路波折,后路崎岖,但是他觉得,如果蓝曦臣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当然,金光瑶只是在心里想了一遍,面上只是冷声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长星无奈地耸耸肩,回头瞟了一眼金光瑶,发现对方额头上的汗水都淌到了睫毛上,就去拿木盆里的汗巾给他擦汗,金光瑶没再抵抗,因为他意识到这个人确实在帮他,刚才提的所有问题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是一种常见的减缓剧痛的方法。但是在形势和主动权完全颠倒的情况下,长星为什么要帮他,金光瑶暂时未能想明白。



“诶,那是你先追的他,还是他先追的你啊,”长星一边洗着汗巾,一边饶有兴趣道。



“追?”金光瑶没太听懂。



“哦……我们那的方言,”长星洗好汗巾,又走了回来,“就是你先提出要和他在一起,还是他先提出要和你在一起啊?”



这还真是……什么都问。



金光瑶磕巴了一会,没有及时回答,这回不是什么不好意思了——待长星走到他身边的一瞬间,金光瑶猛然翻身而起,横起一脚将人扫翻在地,接着左手捞起肩膀右手按头狠狠磕在床上,最后左手又禁锢住对方两只手腕。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长星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你……已经不疼了?”长星惊讶道,后半句像是自言自语,“持续时间倒不是很长,十五分钟左右……吗……看来情况应该还好。”



“你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金光瑶厉声道,他一改之前的病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只有额头上不停滚落的汗珠以及浅色的嘴唇,昭示着他确实被病痛折磨过一遭。



“转移注意力啊,我以为你看得出来。”



“我当然看得出来,不然若你是抱有别的念头,刚才那个瞬间已经人头落地了,”金光瑶面色一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是问,明明说别的话也可以,为什么要问我和二哥的事情。”




不管关起门床上……怎么样吧,蓝曦臣在人前待他一直彬彬有礼,最多牵个手,连抱都没抱过,有人说他俩在一起是蓝曦臣想继承上古大道之侣的遗风,是君子追求;有人依旧怀疑他们是联盟以巩固势力,是政治联姻;而蓝家那几个知道阴阳蛇存在的人,一股脑认为蓝曦臣是为了对金光瑶负责,甚少真有人笃定他们是两情相悦。



所以,长星为什么会觉得在一起就是喜欢,而不是联姻呢?



房间里一阵沉默。



“宗主还是不要咄咄逼人了,”长星淡声道,“把重点转回你自己的身上吧。我大概知道你的病是怎么回事了……”



金光瑶心中一动,但面上表现出来的也就是皱眉而已——蓝曦臣医术这么好都不知道,这个人又怎么可能如此清楚。



长星头还被压着闷在被子里,声音有些不清楚:“以后这个疼痛的时间会延长,强度会加大……在这个普通风寒都能要人命的时代,没人能减轻你的病情。”



这平静的话语却听得金光瑶不自觉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心中一阵悸动,就算他不相信,仍然对这种“无药可救”的判决生出恐惧与恼怒。



“你胡说……”



“但是我能,”长星笃定道,他缓慢地扒开金光瑶的手,翻过身来,“我能减轻你的咳嗽等等一系列症状。”



金光瑶皱眉,虽然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这个病和伤交叠在一起,雪上加霜,拖着一直不好也是事实。他想让蓝曦臣能少操点心,所以尽管不想承认,金光瑶有些心动,所以姑且一问,当作个备用方案也好



“你要怎么治?”



“这个我无法回答,而且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可以做出对症药,”长星直视着金光瑶的眼睛,“但是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金光瑶扬了扬眉,不怕建立利益关系,就怕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他一直觉得长星本身就是个谜团,虽然可以控制,但难以琢磨,这句话算是给金光瑶吃了个定心丸。



“你有什么要求?”



“第一,我不能一直被关在这,要能够自由行动,因为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妨碍你就是了,”长星耸了耸肩,“第二,帮我找一个东西。”



他大概比划了一下:“一个帽子一样,能把整个头遮住的白色半球体,摸起来很光滑——我待会可以给你画一下。”



长星还没说完,金光瑶就心中一动,巧了,他见过那个东西……



那应该是就是云深早些年翻修,从地下挖出来的东西,而昨日蓝曦臣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在虚假密室的隔层中,替代了头颅的位置。



金光瑶什么都知道,但要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夸大寻找的难度:“啊?是吗,听起来好奇怪,找东西比找人难度还要大。你这药……值那个价吗?”



“值不值,宗主用了就知道了。”



两天之后,长星给了金光瑶一小盅无色的药,跟白水没有什么区别,安全起见他自己先喝了一口,才交给金光瑶。后者将信将疑地闻了闻——没有怪味儿,这才喝了下去,入口之后竟然产生一种不错的感觉。也就是在第三天,每个黄昏都如约而至的阵痛,基本消失了,虽然咳嗽并没有减轻太多,但已不妨碍金光瑶的正常生活。长星也说过,继续服用连咳嗽也会有明显好转。



同样是这个晚霞十分绚丽的傍晚,蓝曦臣返回兰陵,带来让他们二人都如释重负的消息。金光瑶欣喜之余,还有庆幸的情绪在里面,还好药效及时,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蓝曦臣说自己病情加重的事情——蓝曦臣以为的“没有半分起色”,实际上已经是大有好转的结果了……



重点是,他怎么不动声色地问他二哥要走那个奇怪的[帽子]。









——

舜志我再想想,有空先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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