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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行乐月中眠

【曦瑶】收束定律 之二十六

感谢 ID:椰子果果的打赏,只好加把劲提前一天更新😂

01

知道此举虽然无礼,魏无羡还是要说:“可否请敛芳尊打开铜镜,借密室一观?”



“密室?”金光瑶看起来状态不好没有答话,倒是蓝曦臣反问一句。



“泽芜君,您刚才一直同敛芳尊待在一起吗?”魏无羡打算试一试蓝曦臣,他现在开始怀疑也许蓝曦臣已经偏向金光瑶,并帮助后者隐瞒。若真是如此,今天这一趟算是功亏一篑,蓝湛不可能跟他哥动手硬闯铜镜密室……他太莽撞了,或者说动作还是太慢了,蓝曦臣是金光瑶的道侣啊,就算再有原则,又怎么可能不向着他……想到此处,魏无羡只觉得气血翻涌,心神不宁,因为现在的局面越来越难以收拾,金光瑶若是打算揭露他,他必定难以全身而退。



出乎意料,蓝曦臣却答道:“并不是,我来此处并没有多久。阿瑶本是约我来藏宝室清点一些先人大能所撰笔录,供明日清谈会之用。我在密室前左等右等不见他来,便打算先一步进去,结果竟然看见……”



魏无羡神经一下子绷紧:“您看到了什么?!”



蓝曦臣皱了一下眉,似乎为魏无羡突如其来的聒噪略感不适,但仍然好脾气地答道:“看见阿瑶倒在地上,不停咯血。”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纷纷对金仙督表示关怀挂念,焦急询问泽芜君敛芳尊这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因何受伤。只有魏无羡脑子一嗡,又抢先问道:“那聂宗主呢?您可看见里面有赤峰尊的头?”



对于完全不知情的人来说,这话实在是骇人听闻,乃至于各个瞠目结舌,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头?大哥的头?玄羽……你在说什么?”金光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头上汗水还隐隐挂在额前,看起来状态是真的不好。



蓝曦臣将他按下,又喂了一口瓷碗里的东西,看似是担忧他身体的情况,实际上更接近于传达不要多言的信息。



果然,金光瑶又卧了回去。蓝曦臣则将瓷碗合上盖子,放回原处,对众人道:“正如莫公子所言,月前,我姑苏蓝氏数名子弟夜猎,路过莫家庄,遭受了一只分尸左手的侵袭。这只左手怨气杀气都极重,忘机受它指引,一路追查。然而,待将这些被五马分尸的躯体收集完毕之后,我们发现这具凶尸是……大哥。而阿瑶也是被自行拼成的无头凶尸所伤。”



偏堂内外,哗然一片!



“这是什么人啊这么丧心病狂!”有人破口大骂道。



“赤峰尊不是在清河下葬了吗?!那天我还去了,亲眼看到的啊……”



“敛芳尊伤势如何?”



“泽芜君,现在可查出谁是凶手?”




蓝曦臣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不知。找到头颅这一步时,线索便断了。阿瑶肺有旧疾,尚未痊愈便又遭重创,所以才体虚气短不停咳嗽,然而清谈会迫在眉睫,无暇调理,谁知今日便撑不住了。”



人群中又生出一阵窃窃私语,大意都是赞扬敬佩金仙督克己奉公尽职尽责。只有苏涉睨了蓝忘机一眼,怒不可遏地说回上一个话题:“线索断了,重礼的含光君就上敛芳尊这里找?”



蓝曦臣默然不语。而魏无羡则不肯善罢甘休:“有确凿证据显示,赤峰尊的头颅就在敛芳尊铜镜后的密室内,不知可否打开密室让大家一观?恐怕除了头颅,说不定还能看见别的意外惊喜呢。”



他指的是被金光瑶囚禁的聂怀桑,这么短的时间内,金光瑶应该来不及把头和一个大活人都转移地方,蓝曦臣到底有没有在帮金光瑶说谎,打开密室一看便知。



苏涉一听此人坚持要开,咬牙愤愤道:“这位莫公子!你不要以为有含光君给你撑腰你就……”



“好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恐怕不开也会引得各位怀疑,再说你们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也耽误阿瑶休息。门生送药有一阵子了,凉了对药效不好,”蓝曦臣束袖起身,朝铜镜走去,“我快些开,你们快些看,麻烦不要乱动东西,都是阿瑶才收拾好的。”



他语气平静,却叫人从平静里听出一丝尴尬,仔细想想,金麟台的主人之一被一个外人逼着打开自己道侣的藏宝室,撑腰的“帮凶”还是自家亲弟弟,也算是荒唐事一件了。蓝忘机也没想到会直接顶撞到蓝曦臣,面露犹豫之色,但见兄长主动打开,也就不再纠结。



蓝曦臣将手附于铜镜之上,灵力绕着掌心形成涡旋,溢出淡色的荧荧光亮,本来倒映出屋中景象的镜面忽然乍起一阵光芒,泯灭之后洞天之景得以呈现。



“泽芜君也可以开启金麟台的密室?”魏无羡惊讶道。



蓝曦臣点点头,先一步进入:“我们所有东西都是共有的,就像阿瑶也能进云深的藏书阁一样。但允许进和随意出入并不相同,我们虽然是道侣,可也需要给对方留下自己的空间。”



这就向魏无羡解释了他为什么徘徊在铜镜前不进入的原因。蓝曦臣说这话实际上是带着只有他和金光瑶才能听出的黯然的,毕竟,真实情况其实是金光瑶将所有秘密都封存在这间密室,蓝曦臣被拒之门外。他现在却要在众人面前说出“我们所有东西都是共有的”,这种如此讽刺的话。



魏无羡依旧半信半疑,第一个随着蓝曦臣踏过铜镜,众人随之鱼贯而入。密室不算大,可一览无余,书架、宝台、青瓷、法器摆放得井井有条,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至于那至关重要的赤峰尊的头颅,自然也不在该在的地方。



魏无羡吸了口凉气,心中生出不安,连忙朝记忆当中的暗格处走去。说起来这屋子好像同他离开时相似又不太一样,但具体不同之处魏无羡又说不上来,毕竟他走得急又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能把重点全放在那个暗格处。



被幕布遮掩的暗格,里面合该有打了一道道禁制的头颅,金光瑶就算能移走聂怀桑,也无法立刻移走此等大凶之物。



他深吸一口气,完全忘记了蓝曦臣说过不要碰藏宝室里的东西,径直走向暗格一把掀开——



“你这也太无礼!!”苏涉就要上前按住魏无羡。



他当然没赶上,但魏无羡自己却不动了,心里生出莫大的失望。



魏无羡缓缓侧过身子,众人这才看见暗格里放了什么东西——其实看见了也不明白,不知作何之用。



“敢问泽芜君,此为何物?”魏无羡指了指身后。



那是一个白色的半球帽状物,看起来刚刚好能装下一个人的头颅,但又明显不是个帽子,因为没谁的帽子会把整个脸都遮住。它通体闪着银色的光芒,却比金银要坚硬,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蓝曦臣走近,不急不缓道:“大概七年前,云深翻修之时,从后山的冷泉附近挖出了这样一个东西,不是法器灵石,不知用途,但成色好看,我便收藏了。后来与阿瑶结为道侣,见他似乎喜欢收集玉器瓷器之类的东西,便转送给他。”



这话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藏宝室里半数都是精致的青瓷白瓷,玲珑美玉玛瑙,那个帽状物材质如此奇怪稀有,又是蓝曦臣送的,金光瑶会单独收藏,完全不奇怪。



众人一时被“珍宝”吸引了目光,摩肩接踵挤着都要看,一旁冷眼相对的苏涉终于忍无可忍,难得再三强调了蓝曦臣的话,皱眉蹙眼道:“泽芜君都说过不要乱动室内陈设了吧,您倒好,上来就动手,真把金麟台当自己家了!”



“对啊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终于有人问出这个问题。



蓝曦臣一边引着众人往外走,一边回答:“这位莫公子原先确实是金麟台的人,也是前任金宗主的儿子,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驱逐出去了。”



“而听近来传闻,他不知是哪里入了含光君的眼,竟然随侍身边,出入左右。素来以雅正闻名的含光君,为何会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真叫人费解,”苏涉阴阳怪气道,“而且,这么无礼的要求都能答应,虽然是亲生兄弟,可境界完全不一样呢。”



后半句矛头一转直指含光君,听得众人互相交换眼神,难得有一天苏涉会为了踩蓝忘机捧蓝曦臣,不过这话蓝忘机听后除了越发冷着一张脸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如果反驳,不就等于指摘兄长的品性不如自己吗,所以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此时要是魏无羡听到,定然会替蓝忘机狠狠怼回去,可惜他这会也心不在焉,环顾了一圈又一圈,是最后一个退出来的。魏无羡妄图再发现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却看不出半分端倪,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聂明玦的头颅以及聂怀桑被一个人带到此处,他都要怀疑自己从下午收到告密信开始就一直在做梦了。



这简直是最坏的情况,他抓不住金光瑶的狐狸尾巴,甚至都没办法判断蓝曦臣到底是不是在偏袒金光瑶,早知道自己就再晚一会离开密室,也不会落得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现状。



而且,他此举,已经意味着跟金光瑶翻脸了。在如此悬殊的地位差距下,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也难怪江澄会跟他怄气,这会连来都不会来,好不容易把献舍伤疤的事情谈妥,金江两家的关系也似乎要再迈进一步,结果全都被他搅乱了。



魏无羡并不怕事,甚至会在必要的时候主动惹事,命不是最重要的,所以一个人去死也没关系,但他不想再给江氏添任何麻烦了……哪怕需要再断绝关系、死在外面尸骨无人收都好。




众人啧有烦言,正要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莫玄羽”之时,床边的纱幔里忽然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把心肺呕出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别说立刻就奔过去给金光瑶顺气的蓝曦臣,就是魏无羡也心生疑问,难道蓝曦臣一进门看见金光瑶倒在地上咯血都是真的?那此人都这个状态了,哪里来的经历上演大变活人的戏码?



“玄羽,是你对……含光君还有二哥说……我这里有大哥的头吗?”罗帐内传来金光瑶虚弱的声音,众人隐约可见蓝曦臣把金光瑶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我知道我赶你下金麟台,一定会让你怀恨在心,现在针对我也是正常。可撒这种一拆就穿的谎言有什么用……”



蓝忘机听见此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动,忽然转向魏无羡的手腕,后者丝毫不查,默然用余光扫了一圈人员站位,思考全身而退的方法。



“我看江宗主颇赏识重用你,今日清谈会也带着你一起来。你怎么会忽然不听他的管教,拉着忘机来闯我的密室?这会江宗主在哪里,为何没有来?”金光瑶作头疼状,“还有,你又是怎么这么清楚我和二哥在哪个位置——这偏堂我们并不常来,难不成你坚信打开了密室就能看到头颅?”



苏涉马上添油加醋道:“呵,怕不是嫁祸吧?不然纯粹来闹腾一番再被人骂一顿?毕竟莫公子可是三番两次骚扰仙督不成,怀恨在心呢。”



这一说就十分隐晦地把莫玄羽偷恋金光瑶那点事摊出来了,果然,众人看向魏无羡的视线里又多了鄙夷和嫌恶。



魏无羡自然不在意自己本就不好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他只被金光瑶前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看江宗主颇赏识重用你,今日清谈会也带着你一起来……这会他在哪里,为何没有来?



这是在挑明他和江家的关系啊……



魏无羡绝对相信金光瑶能想出什么办法当众揭露他的身份,而且估计会把江澄包庇他、并提出用一定手段换取金氏家仆人命的私下交易放出来……这会提到江氏就是在警告他,让他有所顾忌。



可……若说包庇,金光瑶本身也有知情不报的罪责,他身为仙督,恐怕担的责任更大,江澄完全可以反过来威胁他啊……



魏无羡正在思索,金光瑶那边又开口了。



“唉……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以前你还在金麟台的时候,别的不说,却也是谦逊温吞的性子,”金光瑶故意叹气道,“怎么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将“变了个人”咬得稍微重了些,不知情者听不出来,可魏无羡却是听得明明白白,也懂了金光瑶想要传达的意思。



江澄和金光瑶都是知情不报故意隐瞒,可以互相挟持,此事便可就此翻篇,但金光瑶理论上绝对不会再给魏无羡可以翻身的机会。也就是说从此以后魏无羡说的话将不再被人信任,他将恢复到从前过街老鼠一般的境遇,这样即使有一天他真的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也没人会正经看他一眼,只会认为那是诬陷。总而言之,魏无羡必须自身难保,必须因自己的生死而无暇顾及别人的恩怨。



怎么能达成这种状况——这不是金光瑶要苦思冥想的目标,而是他撂给魏无羡难题。完不成,小心他对江氏出手;完成了,这种微弱的平衡才不会被打破。



魏无羡胸中似堵了一团气,两袖下的拳头越攥越紧。这“变了个人”,不就是让他承认,自己已经不是莫玄羽,而是人人喊打的魏无羡。



他翻不出什么浪花,金光瑶才能安心。



魏无羡长舒一口气,这个结局不算太遭,想来金光瑶顾及金凌,一般情况不会跟江氏翻脸,至于自己……本身就是水中浮萍飘零久,也不在乎继续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反正他也确实每天几天可活了。



只是仍然不知道当年穷奇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要害他……这疑问恐怕以后做鬼都不会放过他吧。



再唾骂一遍这糟心的人生又有何用,魏无羡心中长叹,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证明自己就是夷陵老祖也很简单,谁让乾坤袋里就装着随便呢。



江澄虽将剑还给他,但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当众拔剑,以免有人认出……现在却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



恰好,苏涉意图上前一步捉拿魏无羡,想让他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蓝忘机避尘出鞘护在他身前,众人屏息凝神蓄势待发……魏无羡便顺势自然地拿出了随便。



冷刃出鞘,全场在片刻死寂之后猛然爆发。





02



兵刃相接和灵力爆破的声音从屋内响到屋外,魏无羡破窗而出,蓝忘机紧随其后一路护送,从回廊打到空地,从地面打到天空。众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穷追不舍,倒没人顾得上尚在屋内的两人。



厚重的木门被呼啸而过的风狠狠关上,碰撞出一声巨响,几乎是同时的,蓝曦臣将靠在他怀里的金光瑶轻轻、但果决地推开。



“二哥……”金光瑶小心地试探,缩在被子里如同缱绻尾巴的猫,他去看蓝曦臣的眼睛,蓝曦臣却并没有把目光投向他,而是望着魏无羡劈开的漏风窗户出神。



他早就料到蓝忘机会向当年一样拼尽全力保护魏无羡,与之相比,自己的生命,名誉,想法,苦衷,乃至于家族都不算什么。他的弟弟可以做到平日雅正端方,景行含光,行为举止挑不出半点诟病之处,可一旦遇上魏无羡以及与之有关的事,所有一切都可以尽数抛弃,决绝到根本不考虑后果,明知是错,还要护上去,根本不屑于做世人口中的含光君了。



成文或者不成文的规矩,通通打烂给你看,除了失而复得的魏无羡,其他什么也不是,十分孩子气,十分胡闹,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足够让人羡慕。



那是蓝曦臣可能永远也无法去做的尝试。所以作为宗主,蓝曦臣有时候对蓝忘机的行为感到头疼甚至不满,可作为兄长,他又希望绊住自己的东西不要成为蓝忘机的阻碍,希望他苦苦追求的人能给他回应。



可是这种庇佑,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同理,帮着同自己关系更加亲密的道侣隐瞒罪行,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难道只有纵容意味着理解,只有隐瞒才是最好的选择?



蓝曦臣将所有繁杂的心绪付之一叹,转头对上金光瑶欲言又止的眼神,淡淡道:“浓茶对嗓子不好,不是说过让你含在嘴里不要咽、之后吐掉吗。它的目的只是让别人误以为那是药,下意识觉得你已经躺了很久,门生都送过一趟了。”



“还有让我不该说话的时候封嘴的用处,是吧,”金光瑶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松一些,但蓝曦臣开头的语气告诉他,虽然情况有所缓和,但事情根本不可能翻篇。



“只是临时处理怀桑的伤的时间都紧急,我们来不及统一口风,所以只能我一个人说了,”蓝曦臣起身,对着铜镜一挥手,碎裂的斑纹立刻显现,“我相信是他往你剑上撞,故意让我认为是你杀的他了。”



金光瑶一愣,随即有些欣喜道:“我都还没解释……二哥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一切太巧了,怎么偏偏被我撞见之后,魏公子就来了,恐怕今晚一系列事件的发生,都有怀桑在背后推波助澜,”蓝曦臣从窗户的破洞处望了一眼漆黑的天幕,看不见半点星光和月光。



晚风吹拂稀稀拉拉的窗户纸鬼魅似的舞动,蓝曦臣一不说话,金光瑶就不敢贸然开口,屋里就是一片死寂。



对于很多人来说,此夜尤其漫长。




蓝曦臣走入结界已经碎裂的密室——那是真正的金麟台的密室,里面还是一片狼藉,瓷器混着血迹洒了一地,聂怀桑靠在墙边不省人事,而腹部的伤势已经被紧急处理过,只是呼吸十分急促,面皮发烫,看起来已经进入高烧状态。



金光瑶捂着胸口缓慢下床,也跟着蓝曦臣走了进去:“让我猜猜二哥是怎么做到瞒过所有人的,你改了铜镜通往密室的路径是不是?”



铜镜是密室的门,而一个大活人和被禁制密密麻麻封印的头颅短时间内来不及转移,用障眼法也只能掩藏形而不能真让他们凭空消失,蓝曦臣就急中生智地拆下“门”,装在了另一个房间外,实际上魏无羡先后两次进入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密室。蓝曦臣按照印象用障眼法布了景,所以需要提醒众人不可乱碰东西,以免露馅,不过既然头颅位置已经暴露,那这个聚焦众人视线的东西一定会被触碰——不管自己怎么强调,所以暗格之后必须是实物,而且得是无价之宝,这样才配得上“单间”。



布局合理,珍宝无价,众人才不会起疑。



从云深地下挖出来的半球状白色晶石,躺在蓝曦臣乾坤袋里那么些年,这回可算派上了用处。



以上所有准备,再加上抱起金光瑶放到床上简短交代,这些都是在一段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蓝曦臣的反应速度和处理紧急状况的能力,不可谓不快不强。



“阿瑶,你实话跟我说,不管你现在是否有过谋害怀桑的举动,一旦你掌控局势,以后都不可能放过他,对吗,”蓝曦臣拆了聂怀桑腰间的绷带,开始上药。



金光瑶一愣,这是他第一次被蓝曦臣完完全全说中心事。虽然他可以说谎,装作以德报怨的样子,但这次,他没有。



“是,二哥,我会杀了他的,因为聂怀桑是个非常不容易掌控的人,”金光瑶冷下声音来,“留着他,就是留了一个随时可能发病的沉疴。再说,只允许他潜伏多年一朝置我于死地,就不允许我排除想要我命的人吗?”



“他潜伏多年是因为什么?想要你命的原因是什么?”蓝曦臣叹气,“因为大哥啊,他的大哥,也是我们的大哥。”



“所以我们还是得回到这个问题上是吗,”金光瑶笑了一声,却包含着无奈和嘲讽之意,不知对谁。



“是的,这很重要,我们得回到这个问题上,因为大哥绝非个例,而我居然半点不知,”蓝曦臣轻轻摇着头,转身把怀里那张密密麻麻的罪状递给了金光瑶,“阿瑶,我们很久没这样谈过了,你要是觉得身体状况还好,可以跟我说说,这张纸上所写的全部,你究竟做过没有,怎么做的。”



金光瑶接过信纸,却没有汲汲于订正真假,而是对着蓝曦臣的背影清风一笑——虽然对方并没有看见。



“我有点高兴……”金光瑶的情绪逐渐产生了变化,他咬了咬嘴唇,哑声道,“我感觉我在二哥心中的地位,确实跟以前……或者说跟我以前认为的,不一样了。”



蓝曦臣没有答话,金光瑶便兀自笑着:“我逼你替我隐瞒,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脑子一热要做这种事情……明明潜意识觉得真相大白的那天就是所有感情分崩离析的时候,明明觉得你接受不了全部的我……”



“但是……二哥在最最生气的时候——就是你第一眼看见我杀聂怀桑的时候……”金光瑶吸了吸鼻子,垂眸浅笑,“你头一次用灵力阻止了我。正常来说灵力会击中什么地方?背部,对吧。可你击中了我的小腿。难道二哥手一抖打偏了?不是吧。其实应该是,就算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也记得住我背上有伤。你怕伤了我,所以偏了方向——即使你当时应该因为那封信和杀聂怀桑的原因,无法再容忍我。”



蓝曦臣不置可否地沉默。



“就在刚才,你明明想要求证一切,却还是要问我身体撑不撑得住,”金光瑶继续道,“我运气一向不好的……但是这次竟然赌对了。”



“我在你心里,和你在我心里,一样重要。”



“二哥,很在乎我。”




一槌定音,密室内一时寂静得像雪后的冻原,连大雁拍打翅膀的声音都被雪籽吸收,静得让人发怵。



蓝曦臣终于开口了:“……你说得对。在真相和你的生命与安康之间,我早就做了选择。结果如你所见,我依然爱你,我依然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



金光瑶一时凝噎,他想回应给蓝曦臣什么,然而颇擅言辞的他竟一时找不出适宜的话来,只是朝对方又走近一步,蓝曦臣恰在此时回了头,两只手沾满了治疗时碰到的聂怀桑的血,他并没有露出金光瑶想象当中的会心一笑。



他没有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让金光瑶重新摔回冰冷的谷底。



“但是我没办法再毫无保留地相信你了,”蓝曦臣道,“我让你解释,不代表我就会相信,从今以后,我都会自己求证。”



金光瑶整个僵住,钉死了靠近的脚步,笑容也如同薄雾初阳一般,无声息地消泯在脸上。蓝曦臣的声音就像飘渺的山谷回音,萦绕在他耳畔。




“我依然爱你,可我再也没办法轻易说出……‘我相信’,这三个字了。”











——

我忽然发现聂怀桑可能一时半会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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